时隔十三年，北野武终于又一次入围了戛纳主竞赛。上一次角逐金棕榈，已经是2010年的《极恶非道》了。

76岁的北野武，出现在戛纳红毯上，依旧霸气、个性十足。西岛秀俊、加濑亮等演技派型叔们乖巧围绕在他身旁，宛如纪律森明的黑帮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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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新作《首》由北野武自编自导，是一部古装历史片，改编自他2019年出版的同名小说。在外媒看来，这部由复杂情节、赤裸裸的暴力动作和黑色幽默构成的电影，可能会让一些观众头晕目眩，但北野武自己却能在其中找到真正的乐趣。

搜狐电影独家专稿（编译/耷子 来源《每日银幕》《The Film Stage》）

日本导演北野武的早期电影中，有很多可怕的混乱场面，从《凶暴的男人》到《花火》，暴力总是在一些小插曲中展开，这也是他无处不在的个性元素之一。

这位导演在处理最可怕的场景时，总是喜欢剪掉最戏剧性的时刻——在1991年《那年夏天，宁静的海》之后，这种手法使用得更加频繁，那是他自己剪辑的第一部电影。北野似乎已经意识到，最让人心惊肉跳的镜头，永远是那些留在剪辑室里的镜头，于是，他开始用不完整的影像，来刺激人们对流血场面的想象。

这是一种以“缺席”为基础的风格，让暴力场面更加生动，也使电影显得更加原汁原味。

北野武的最新作品《首》，被认为会是他的最后一部作品，在戛纳首映前，他本人否认了这个谣言。影片开头，小溪里满是小龙虾，它们在吃被砍掉头的残尸，这就宣告了这是一部奇观式的作品。本片记录了16世纪日本动荡的几年，一场血腥的大屠杀贯穿始终。

北野武的前几部电影对暴力的处理都很克制，而这部电影则热衷于进行正面展现，演绎了一个两个多小时的传奇故事，充斥着各种暴行。尽管观众有时会迷失在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情节中，但导演独特的拍摄手法和黑色幽默，还是使《首》成为北野武作品中一个独特的存在。

2019年，北野武出版了小说《首》。原著以1582年本野寺事件为基础，著名军阀织田信长在京都的一座寺庙里被刺杀。影片让人感觉到，改编自己的作品是有风险的，北野武花了这么多的精力来研究这个故事，以至于电影中那些对抗幕府军阀、副手和小角色的故事，他都无法割舍。

影片的故事开始于1579年的秋天，三年后，织田信长统一日本的努力戛然而止。有趣的是，加濑亮扮演的信长是一个被宠坏的、有虐待倾向的急性子，似乎与历史记录相差不远。字幕向我们介绍了其他关键角色，他们每个人都是信长的仆人，有自己的势力。

北野武本人扮演了老谋深算的丰臣秀吉，也被称作“猴子”，一个不识字的农民，为了推翻织田信长，他策划了一个阴谋。明智光秀（西岛秀俊饰）和荒木村重（远藤宪一饰）无意中落入丰臣秀吉的阴谋，光秀是信长最忠诚的臣子之一，而村重第一次目睹了一场叛乱。

光秀和村重是一对恋人，电影表明，这种情况在这个完全由男性主导的封建社会很常见。问题在于，尽管北野武提到了“钟爱的家臣”这一传统——武士们签订了类似于婚姻的兄弟契约，但他更感兴趣的，似乎还是利用这一传统来制造震惊或笑柄，而不是将其融入时代文化。信长的一个非裔家臣以同样肤浅的方式，滑稽地暴露了日本的种族主义态度，如果他也能成为一个角色就好了。

骨头嘎吱作响、箭声呼啸、割断脖子，这些战斗的场景让我们能从复杂的故事线中解脱出来。华丽的场景中显然有数百名临时演员参与，而不是仅仅依靠视觉特效合成，或者至少是两者兼而有之。《首》似乎想要成为一部振奋人心的武士电影，同时颠覆这个类型。然而，黑泽明的《用心棒》仍然是少数几部能成功做到这一点的电影之一。

通往权力的道路常常会受到阻挠。《首》中有如此多的角色，他们的计谋如此诡谲，你很难弄清谁是谁，更不用说谁忠于谁了。叙事上的复杂性与北野武的前作《极恶非道》一样，那也是一部情节过于复杂的电影。但是，《极恶非道》花了一点时间才开始释放出血腥场面，而《首》没有浪费时间。导演对武士们不安分的背叛很感兴趣，但影片并没有陷于这些高谈阔论，也没有因其迷宫般的叙事而崩塌，这也侧面证明了北野武高超的电影技巧。

北野武在片中做了一些有趣的动作设计：武士之间的悬浮剑战，把人带回了《卧虎藏龙》中对抗重力的战斗，出色的音效设计，让战场上飞过的箭和子弹像刺耳的雨水一样回响。但这部电影没有李安的杰作那样令人惊喜，也没有黑泽明的《乱》那样的浮夸华丽。

确切地说，它并不需要，北野武想要的不是超越。就像以前一样，《首》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导演自己饰演的丰臣秀吉，在这个疯狂的传奇故事中，这个脾气暴躁的农民是影片最令人难忘的，也是一个可靠的喜剧来源。

在《极恶非道》三部曲中，北野武扮演了一个近乎无敌的歹徒大友，但大友更加忧郁，这与北野在《首》中表演有很大的不同。暴徒大友在三部曲中一路开枪，作为黑帮传统的最后捍卫者，他是一个老人，眼睁睁看着他熟悉的世界崩塌。而他在本片中扮演的战士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野兽般的存在，既是杀人机器，又是恶作剧者，更接近他出演的《大佬》中流离失所的黑帮成员。

《首》散发出一种幽默的能量，这种能量是由导演带来的，他能在自己的影片中找到真正的乐趣。这种热情是会被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