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娱乐专稿(丰宁/文)本周,《欢颜》迎来收官。剧虽然播完了,但关于它的讨论还在继续。有人觉得它的人物、剧作别具一格,是不可多得的艺术佳作;也有人因为理解不了角色反常行为背后更深层次的动机,而感到期待落空,甚至在社交平台上恶语相向。
(相关资料图)
作为这部剧的总导演兼编剧,徐兵仍有感到困惑的时候“非要看自己不喜欢的,并因为自己的不喜欢而归罪于作品本身,这确实是我不太能理解的。”只不过相比四年前《新世界》播出时,第一次经历类似情况而感到的不可思议,如今徐兵已经不会再让自己陷在这些问题里。
导演、编剧 徐兵
环境变了,生活本身就足够艰难。在徐兵看来,这样的一个大的背景下,一些观众会更倾向于能够“解乏”的戏,“像我这种越走越深,甚至还得琢磨的,太累了。”他也承认,受众的流失在发生,“我现在50多,等我60多的时候,可能一个受众都没有了,这个是肯定的。”他用“我已经在未来了”来形容自己。
徐兵很清楚《欢颜》当前所面对的某种程度上的“错位”,也正是自己所经历的。但他不想改变,起码现在,他还不会改变自己。真的有一天拍不了戏的怎么办?“会的会的,越来越会,直到最后。”徐兵比外界想象得要清醒得多,“真有那一天,我就休息”“这也没什么可愁的”。
他笔下的那些人物,老孙、俞亦秀、俞舟、章加义以及后来的徐天,从来都不是别人,更像是他自己,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近乎执拗地坚守着什么。
一
谈评论:我不会去想这些东西 也不理解“边看边骂”
搜狐娱乐:你有关注到当前观众对《欢颜》的一些反馈吗?
徐兵:从工作室、团队伙伴、制作公司这些朋友的朋友圈里,我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但我不会主动到网上去搜、去看大家是怎么评论的。
搜狐娱乐:这些反馈当中有没有让你觉得比较出乎意料的点?
徐兵:任何点都不出乎我意料。
搜狐娱乐:网上针对这部剧的评论有一些两极,喜欢的人觉得这部剧能“封神”,但也有观众看了好几集也没明白到底想讲啥,您作为创作者对此的感受是怎样的?
徐兵:首先,评分这件事跟我关系不大。我写了一个剧本,我把这个戏拍得也挺高兴,然后它播了,还有人喜欢,我所有的目标达到了。其次,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这事不是很正常吗?我不可能做一件事让全世界的人都喜欢,那我会非常可疑。
《欢颜》剧照
至于一些骂声,我其实会有困惑。就像仙侠、古偶,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会去看,但我知道有人喜欢看,它有它存在的理由。我也不会因为自己看不懂或者有人喜欢看,就去骂别人。现在选择那么多,碰到不喜欢的完全可以不看,这是观众的自由。但非要看自己不喜欢的,并因为自己的不喜欢而归罪于作品本身,这确实是我不太能理解的。
不过或许不正常就是正常,现在不就是这样吗,各种声音都有。
徐兵作品《新世界》
搜狐娱乐:那您怎么看待创作者想表达的内容和观众接受的内容之间的这种落差?或者,一些极端的评论会影响到你的创作吗?
徐兵:你不能假设我会想这些东西,我前面已经说了,我现阶段不会想这些。四年前《新世界》的时候可能我还会想。但也不是拍的时候想,是它播的时候出现了一些现状,我会觉得,哎呀,不可思议。但《新世界》已经过去4年了,而且投《新世界》的李力,我那么好的一哥们儿也去世了。我不会去想这些问题了。
大部分喜欢我和不喜欢我的人,喜欢这部戏和不喜欢这部戏的人,我都不认识。我不会受到影响。
二
谈无奈:环境影响观众选择 说能改变现状是吹牛
搜狐娱乐:也不会担心自己的作品受众变得越来越窄吗?
徐兵:你可能还年轻吧,人年轻的时候可能会这么想问题,因为那个人生阶段需要发展、需要赚钱,生活还有理想上的种种问题等待着被解决,但那个阶段我已经过来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而且说未来受众越来越少,这是肯定越来越少的,不用未来,现在我已经在未来。我现在50多了,能共鸣的人就是在慢慢变少,这个是肯定的。人就是这样变化的,这个没什么可愁的呀。
搜狐娱乐:那受众越来越少会不会影响你创作上的自由度?
徐兵:会的会的,越来越会,直到最后。如果我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就是会没有人给我投。没有人给我投,那就歇菜,就休息。
我刚跟我一个好朋友在聊,他说市场相比5年前变化很大。这里的变化,不是想强调观众的审美,而是大环境变化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看戏的话,可能就更愿意看解乏的戏。像我这种越走越深,甚至还得琢磨的这种,太累了。
我们这一行是为观众服务,他要求的种类不一样了,我这种肯定会越来越稀少,那就休息了呗。
搜狐娱乐:对于这个现状,你会觉得无力、无奈吗?
徐兵:挺好的,任何现状都挺好。我觉得无力无奈也没办法,我能改变它吗?别吹牛了。我是小人物,我改变不了。而且我也不会改变自己。
我的技术要去写一个大家都高兴的事或者拍一个大家高兴的事,我觉得这很容易,挣钱嘛,玩嘛。但我不会改变自己。当然我这么说也有点满,很可能过两年就不这么想了,过两年就光图热闹了,管他呢,先玩吧,也有可能。但最起码,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搜狐娱乐:创作上接下来您是怎么打算的?
徐兵:我最近在张罗一个现代戏,说爱情的,是一个人格分裂的一个戏。但是很难,估计也有好多人会看不懂。
三
谈选角:写得很痛快拍得也很痛快 “徐天宇宙”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搜狐娱乐:能不能聊聊《欢颜》这一次的创作感受?
徐兵:很痛快,写也很痛快,拍也很痛快,很舒服。
搜狐娱乐:为什么想到要写这样一个故事?
徐兵:我要创作的时候并不知道会是这样一个故事。我要创作是因为《新世界》中间我弄了一个现代戏,完了之后就想换着法再做一个年代戏。
一开始想,就弄一个男孩的迅速成长吧。(有了这个方向)后面所有的事都是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包括从南洋来到上海去,这个男孩应该一路会经过很多地方、碰到很多人,那他应该有爱情的部分,当然也有革命的部分。
搜狐娱乐:“公路剧”这个形式是怎么进入到《欢颜》的故事当中的?
徐兵:讲一个男孩的成长,它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一种是老孙带着徐天从广东到上海,一直有一个人教他成长,或者是老孙跟他共同成长。那我觉得这事不够嗨。
因为像这种“打打杀杀”的戏,如果主角从头走到尾,那意味着他路上碰到的所有事都是假的,他们身上有主角光环,他们都不会死,观众也知道。这样的情节总会没力气,所以就想算了吧。
这回就弄了好几个主角,但这是另一种成长方式了,是说他碰到了5个人,都不是来教他成长的。这5个人都在自己很成熟的一个人生阶段,他们在做自己,但是被徐天看到了。
这当中有爆裂的“自己”、浪漫的“自己”,也有那种很市井的自己。你回想一下,我们成长过程中遇到过很多这样非常传奇的人,然后他们就消失了。但就是会对我们的成长起到很大的帮助,哪怕是匆匆一别。
搜狐娱乐:这次饰演徐天的人选董子健是怎么确定下来的?
徐兵:我跟小董之前不认识,他本身也是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一个人选。小董看完剧本很喜欢,就一拍即合,成了呗。
搜狐娱乐:你怎么评价他对《欢颜》里面徐天的演绎?
徐兵:肯定是满意,肯定的。
搜狐娱乐:现在“《欢颜》里有三个徐天”大家讨论很多,对于“徐天宇宙”这个概念,这次您有什么新的回应吗?
徐兵:“徐天宇宙”这事,我本身没什么可说的。但这回问的人多了吧,我对自己也有个反思,我为什么总用同样的人名。不单是徐天,还有刀美兰、柳如丝、贾小朵之类的。
一方面,是真懒得起名字,因为我强迫症,认认认真真起一个名字能起好几天,就跟父母给新生儿取名字似的。另一方面,是跟我的写作习惯有关,如果这个故事里头所有人都是陌生人的话,我会没有安全感。是要所有的熟人都跟我一起在书房里头,大家一起来演一个新故事。
四
谈创作:《欢颜》不只一种样式 对剧的理解见仁见智
搜狐娱乐:您之前作品《红色》《新世界》的时代背景和《欢颜》差不多在一个时间段上,您为什么对那个年代的故事似乎更感兴趣?
徐兵:我对民国之前的“满清”没有丝毫兴趣,或者说就是纯古装的范畴,我没有丝毫兴趣;建国之后再有这种“杀人放火”的事,那是另外一个类型的戏了,就叫涉案剧了对吧?
所以其实就那么点时间,小几十年,做年代戏的话,我还比较感兴趣。不过也有个打脸的事,就是《欢颜》之后我拍了一个古装戏,不过和纯古装还是有区别,那是一个金庸的武侠戏。
搜狐娱乐:会更架空一点吗?是完全不同的创作体验吗?
徐兵:那个我以后不会再弄了,因为那是金庸的东西,金庸是我们写作的人里头的神,他最棒,我有机会为金庸做增补,那很荣幸的事情。但以后大概率不会了,不能说完全不会,人生谁知道。但我不会主动了。
搜狐娱乐:我们注意到《欢颜》当中的台词设计,和我们现代人的一些语言习惯,有很大的不同,这样一个设计的考虑是什么?
徐兵:我没有考虑到当前的语言系统是什么样的,我要跟当前语言系统不同,我就没考虑过这事儿。当前的语言系统是个啥,说白了我不知道。我只是跟我以前的语言系统有一些变化。就是更干脆一点,更硬一点而已。就年纪大了嘛,那弯弯绕绕的事也烦了,全是直来直去的,这样比较容易。
搜狐娱乐:和“公路电影”相比,“公路剧”的创作难点会有不同吗?
徐兵:没什么特别的。因为我也没写过公路片,包括《红色》《新世界》,在真正开始创作之前,我都没写过。
其实对于创作者来说,就是写戏,你确定了什么环境,要在什么环境里发生。首先你要关注的是这个戏本身好不好看。至于这个什么公路片、谍战片、言情片、古偶片……分了一堆类型,好像所有人都应该在这类型里头转。
到我这里没有类型,我的关注度不在这上面。
搜狐娱乐:这部剧元素很多,风格也很杂糅,你自己是怎么定义这部剧的?
徐兵:一个电视剧想要做得不错,不就是应该让人有很多感受吗?你要吃烧烤就一种味,但你要吃点那个好点的,甚至米其林,它不就是吃到嘴里有很多种味道嘛。但至于是啥味道,我哪知道,我也没想过。
看戏的人,我看他们总结得挺好,骂也骂得挺好。这不正好吗,不挺好的吗?谁规定的这戏只能有一种风格,一种样式?
搜狐娱乐:有声音认为读懂了俞亦秀就看懂了《欢颜》,感觉他是理解这个故事的一把钥匙。这种说法和你的创作初衷贴合吗?
徐兵:其实吧,我比较排斥创作者去“答疑解惑”。因为写戏拍戏的人是我,一个戏,是我的生活经历、是我的人生状态。
那看戏的人,有的跟我的人生状态彻底违背,那他肯定不喜欢;有的人生状态跟我有同轨的地方,那他看这部戏就有他的理解,在他的理解里,他得到一些快乐,一些共鸣。
所以对与戏里的人物,包括俞亦秀、老孙,就没有一个正确答案。只要这个人物让你觉得,他虽然比较奇怪,但是自洽的,戏能看下去,就行了。到底怎么回事,仁者见仁,我就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