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程伟豪执导,许光汉、林柏宏、王净等人出演的喜剧电影《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今日正式上线Netflix。
该片讲述许光汉饰演的直男警察吴明翰,办案搜证误捡地上红包,被迫成为林柏宏饰演的同志冤鬼毛毛的冥婚老公,恐同又怕鬼的明翰,别无选择,即使人鬼殊途也要和鬼老公携手跨界追凶,已于2023年2月10日在台湾地区上映,获得不俗口碑,在中国大陆豆瓣评分网站也获得8.8的超高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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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导筒将带来《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导演程伟豪专访,作为台湾新生代类型片导演中的箭头人物,在这部新作中他又挑战了喜剧框架下与过往作品完全不同的类型风格。
导筒 x 程伟豪专访正文
导筒:最初是如何接触和开始喜欢电影的?又在什么阶段正式开始影视制作?
程伟豪:那是在台湾有很多好莱坞电影刚进来没多久的时候,那个时候都会赶台湾影院的早场,中午以前的场次,因为比较便宜,学生身份负担得起。我开始接触到非常多好莱坞电影作为一个起头,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暑假就特别跟自己父母说“诶,我想要做导演。”那个时候其实对导演的工作和整个影视行业都是非常懵懂的状态,对电影导演这件事真正萌芽的时候是那个时候。
制作上是到了进大学才开始的。我原本是念广告的,因为有机会跟影像制作的科系合作,然后我们拍了一些影视制作的小东西,就突然接触到了制作。发现其实制作没有想象中门槛那么高,尤其是后来数字时代,你会发现好像自己就有机会可以完成蛮多的东西。然后就开始接触很多包括后期制作的一些细节。
真正对于电影有非常强烈的欲望跟感受,其实就是在大四要准备去研究所的那一年,因为开始接触到很多所谓的作者导演,对于电影美学的认识。这个观点的切入在上了一堂课之后让我整个视野开始打开来。到后来包括去考研究所、念研究所也完全是以电影为依属的。把我整个电影的视野,从纯粹的好莱坞电影,到开始可以从透过作者的角度去认识电影美学,还有就是商业电影之外各式各样不同的艺术电影都会让我学习。我那时候就是像个大海绵一样的一直吸收,各式各样的电影都看。
研究所那三年基本上就看了几千部电影,一年才365天嘛。等于几乎每天都看一部电影,在大量吸收着世界各地的电影。真正对电影最痴迷的时候应该是那个时候,这也蛮有帮助于我。后来不管是电影短片的创作还是电影长片的创作都可以蛮快地从自己过往的这些养分中攫取,开始进行创作。
导筒:您从台湾艺术大学电影所毕业,学生时代就在警匪、悬疑等黑色类型片方面有过制作的经验,您对类型片的兴趣是怎样培养起来的?
程伟豪:蛮早的时候我就确定了。因为我什么电影都看也都不排斥,即便那些很艰涩难懂的作者电影其实我也都能接受,念了研究所之后也都大概知道怎么解读。但更重要的是回到自己需要去创作的时候,有在思考一件事情就是:“那我想要拍怎样的电影?”首先最快有的念头其实就是我想要拍类型电影这件事。过往看的那些作品或真正进行短片的创作,尝试电影创作的时候。积累比较多的其实是对类型片的一种公式或者是套路的理解。理解之后其实在我进入长片阶段甚至到现在《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的时候,你甚至会知道怎么样在一定的套路、公式模式下制作,你要开始在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从土地拿出来的比较落地的一些内容去让这个类型片可以更有说服力。
譬如说我在台湾做恐怖片,我可能知道需要选台湾的经典恐怖形象。像台湾的这几个梗,《红衣小女孩》的这种都市传说就可以作为我恐怖片的一种题材。那它就不是日本的那种贞子啊,它也不是泰国的幽魂那种,而是属于台湾自己民间的一个都市传说,像做《目击者之追凶》也是。我们这次的侦探是属于台湾那种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那种社会线记者。那他会有怎么样的一个样貌?然后还有台湾其实会很长就是会有这种文化,譬如说在记者、警察之间。那我要怎么把它放进这样一个属于比较悬疑犯罪的类型片?我有透过对类型片的理解跟它的公式的拆解,开始放入一些新的东西。我常说的“旧瓶新装”就可以让一个类型片有一个不一样的样貌出来。这个东西我觉得也是从之前大量阅读积累下来的。到实际创作的时候,又到电影长片创作的时候,开始逐步地去实践、去探索出来的。
导筒:从2014年的《保全员之死》到之后的第一部长片《红衣小女孩》,您觉得从短片到长片的创作,会有哪些明显的变化?
程伟豪:其实我实际的短片创作是在研究所时期,07年的时候是我第一部的短片创作。然后《保全员之死》甚至是在出社会大概两三年之后才拍的。那个时候其实已经要准备拍长片,所以刚好确实是在一个短片转成长片的一个阶段。
我觉得不管是怎么样,就是每一次创作都会在跟自己问,如果我现在要做这个影视作品的篇幅是什么?广告也是一种篇幅,15秒,30秒…要打造一个你想要表达的情绪或某个生活的切片。短片的话其实也是,它可能只需要一个状态,10分钟、15分钟甚至5分钟都可以。那到长片不一样,长片它其实通常会需要具备一定的三幕剧的格式或者是起承转合这种观影上面的一个“flow”。虽然各自有各自的篇幅,但是长片需要驾驭的东西更多。
所以其实从《保全员之死》在玩一些形式到真的进入电影长片甚至是面对市场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我觉得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在于因为篇幅的转换,我所需要付出的时间成本是更多的。因为我需要把更完整的角色做好,需要把更完整的故事线给捋清楚,这些东西其实在短片阶段是不会有机会碰到的。但是有共同的地方,就是创作的某些初衷。我是蛮面向观众的。我知道我在做自己的作品的时候,我会希望可以跟观众达到一个最大的互动。那种互动是我在做恐怖片的时候我需要观众关在戏院那个黑箱子里面可以达到一定程度的互动。那个互动可能是带着你怎么逛鬼屋这种手法。犯罪片也是,反转,我要反转几次?三到四次!或者甚至最后是一个罗生门,让观众看不清。这是不是其实也是我在电影创作的时候可以做到的事情?
诸如此类的东西,其实在创作阶段的时候我都会一直在思考。相同的其实就是面向观众吧,我希望观众跟着我的电影可以有很多的互动,你可以笑,你可以害怕,你可以怎么样。
导筒:《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这部新片的剧本灵感是来自哪里?
程伟豪:一开始是台湾这边有个征件比赛,这个比赛里面征的主要是都是一些短的故事大纲或者是一个原创概念,你就可以投件。里面有一个作品是清洁人员扫地、打扫的时候捡到地上的红包,然后不得不跟一个男同志冥婚的一个概念。这个概念我非常喜欢,所以后来买下了版权进行改编。
后来找了有和开心麻花合作过的《李茶的姑妈》的编剧吴瑾蓉,她也是台湾人。因为我很喜欢她写的一些段子和对白,所以特别找她来一起进行剧本的创作。正式的剧本我就把它改成更二元对立一点的,一个直男对上一个同志。甚至把男生的职业改成了刑警,让整条故事线可以有机会有犯罪悬疑的元素在里面,会加的更自然。所以就有了大家现在看到的《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的主要故事线。故事脉络大概是这样发展出来。
导筒:从《红衣小女孩》系列和《目击者之追凶》的创作,可以说分别代表了你在奇幻和悬疑类型上的尝试,《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是如何想到拍摄冥婚题材的?
程伟豪:一开始做这部电影的时候其实蛮早就决定做混合类型,然后另外一个编剧她有点头痛。她头痛的时候我就跟她阐述我自己的一些想法,我觉得做电影或者戏剧其实通常都是有分前景和背景故事。前景故事就是我们比较常会提出来的,这是一个犯罪悬疑,这是一个灵异惊悚。这样子类型感比较明显的前景故事。但是我跟她提醒说,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要把背景故事做好。背景其实就是人物自己的这一块,角色自己这一块事实上我们要讲的就是两个男生的一个公路电影。他们是透过一段旅程有了自己的成长的曲线跟弧光,他们是有自己成长的历程,这才是我们真正要做的。
在这个背景故事做好的状态下,前景故事你就算从灵异惊悚、犯罪悬疑到科幻甚至你要怎么转都没有问题。关键是那两个男生的成长曲线,两个男生属于自己的历程是什么?他们的这个公路电影会长什么样子?这才是真的让观众可以一直在看整个故事,不管你转到哪种类型都还是可以聚焦的关键。
导筒:您的作品经常可以实现犯罪类型与其他类型的融合,比如《缉魂》的科幻元素,这次《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加入奇幻元素后,也可以算是您最有喜剧感的作品,您是如何去平衡犯罪故事和喜剧效果的?
程伟豪:可能是因为之前拍过太多犯罪悬疑和惊悚灵异类的东西,所以知道那个套路长什么样。其实以前在拍短片的时候,我的三部短片其中就有两部是针对这件事情,是有在使用一些公式跟套路。
所以其实在做《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的时候一开始就蛮确定,我要做一些灵异桥段的时候,就是要在这个灵异桥段里面用一些公式。比如说翻镜子的那些桥段。那个其实都是在恐怖片那种套路里面,如果你做一定程度的使用。多来个几次它其实就从恐怖设定会转成好笑的。类似这样的东西反而都是因为之前拍过,所以它们会形成一种养分。再加上短片创作时期就对类型套路、公式的一种使用,让我有了一个自己想象的喜剧调性。放在《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的时候发现其实对多数观众来说它是蛮work的,都能启动这样的喜剧效果。所以其实那时候是蛮开心这件事。因为它能让观众在看一个悬疑惊悚的正戏的同时还能享受到喜剧的效果。
导筒:本片有一些大场面调度可以看出有不小的难度,您眼中影片最复杂的拍摄是哪场戏?
程伟豪:其实都蛮复杂的。就像你说的牵涉到大场面的其实都蛮难的。难是难在台湾的这个环境可能还正在养成。这些类型相关的一些技术的手段,就是制作的能量还在累积中,尤其是类型这一块。所以其实这些东西基本上在台湾做都是属于相对比较少数的。这样你在执行上面的时候会有很多东西要自己先想办法去挑战和突破。甚至有一些法规的限制。比如说码头枪战那一场戏,如果是港片的话大家就是疯狂开枪,肆无忌惮地开,好像都没有预算。但是台湾不是,因为台湾的法规会变成不能在片场开枪的状态,不能有枪火。那我变成需要现场有一些光影的方式,加后期特效的方式去执行这种场景。
类似这样的细节如果不特别讲的话可能观众不一定知道。更不用讨论像飞车那场戏我甚至是使用偏好莱坞的技术。我用virtualproduction虚拟制作的模式,用投影的方式去做整体的动作戏。然后结合全析区的这种特效飞车镜头,这样子结合起来去呈现那个追车戏。这些东西其实在台湾都是相对非常少见的呈现方式,但是因为它安全又极具挑战性,所以我就决定这样做。
导筒:本片两位男主角许光汉的林柏宏组合,产生了不错的效果,本片在主要角色的选择上是怎样敲定的?
程伟豪:我一开始写完剧本基本想的就是他们两个。原因是其实一直有留意他们两个过去的影视作品。我发现他们不管拍剧或拍电影接的那些角色都非常的多元,各式各样偏门的、奇怪的、变态的、忧郁的其实都有。他们都游刃有余。所以就觉得他们不只是两个有颜值的人,甚至是很有演技的。
所以其实之前就会想要找机会和他们合作,这个剧本弄好之后就觉得“诶,这是他们过往的作品不曾看过的”,这两个男生应该可以挑战看看。有一些反差是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想说应该是两个很“疯”的人,结果没想到是两个非常客气,过度礼貌的,甚至对我来说有时候有点高冷的两个演员。让我一开始很紧张。但不愧是专业的演员,他们一开始读本或者是拍戏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就可以把自己调整成另外一种模式,另外一个你想象不到的状态来工作,这也是让我很佩服,刮目相看的地方。
导筒:在具体的表演当中,他们会有一些自己的设计吗?
程伟豪:会,蛮多的。因为这次排戏排了将近一半的剧本,应该是我排过最多戏的一部电影。但通过排戏可以快速地感受到他们两个各自对于角色的一些想象,还有他们对喜剧的一些真实想法。举例像毛毛林柏宏,那时候一开始我跟他说我们这个设定上希望他有一个属于男同志的口头禅,形成一种男同志的语气。我们就一直在寻找适合他的口头禅,譬如中文里面夹杂着英文吗?还是怎么样?然后他有一天突然打电话跟我讲说他觉得“不敢相信”好像很适合贯穿全片。他所有的情节都有“不敢相信”但是用不同的情绪去诠释的时候就会变成属于他自己的一个口头禅。然后我们因为这样子发展了属于他自己的一种说话的逻辑,就是他四字成一句的这种状态。比如说是一个成语或者是以四字去讲述他的一种情绪,去作为他主要的讲话的一种途径。这就变成了我出了功课但是演员在回丢。丢接球的过程也发展出了属于角色自己的一种状态。我觉得这也是拍这部戏蛮过瘾的地方。许光汉演的那个直男角色也是,基本上是有非常多的肢体动作是他自己发展出来的,是他想象的可以诠释给这个直男刑警该有的那种走路的模式、讲话的腔调,这东西其实都是由两个演员自己各自不同的即兴发挥发挥出来的。
导筒:您的长片作品很多的特效制作也都是由您自己的团队进行的,在台湾目前的电影特效方面相较全球发展到了怎样的水平?
程伟豪:台湾在这应该不到十年之间其实有几个很优秀的特效团队,在很好的leader的带领之下有做出来一些很不错的电影作品成品都可以看得到。台湾电影特效这一块其实已经有接近全球的水准。那我自己这一块,坦白说我觉得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还没有说跟那几个特效团队可以齐头。但是我觉得也是在那条路上。台湾电影特效这一块确实是发展地比想象中还要快一点点。未来在整个大华语地区,如果有更多的影视作品是由台湾特效团队来制作的话,我相信可以更快地去让大家认识台湾特效团队的制作能力。
导筒:影片中关于lgbt身份其实也进行了不少探讨,台湾观众对这部分的反馈是怎样的?
程伟豪:我觉得最开心的是一开始我们跟包括编剧团队或者后期团队讨论,我们希望呈现一种比较当代的喜剧。在台湾上映的时候,透过观众的反馈发现我们想象的东西其实确实有被落实进大家的观影的期待上面。大家其实几乎都会不约而同地提到有一个属于我们现在会有的同志族群的婚恋价值观的准确性是接近他们、符合他们现在时下的一种状态。
另外一个更开心的是大家会提到终于有比较不是纯耽美或者是纯粹压抑苦情的,甚至纯粹性爱为主的lgbt的影视作品。而是可以有一种比较正向乐观的,甚至是带着温暖、亲情这种元素在里面的lgbt题材的电影。这在我们的电影里面是相对比较少见的。不管是真实的那些lgbt的族群或者是一般的直男直女其实都还蛮乐见,也蛮喜欢的。那时候因为我自己跟监制其实蛮长期的都会在上映的时候一直去关注网络社群里大家怎么讨论这部电影?我看到非常多类似的评论都让我蛮开心的。一开始的设定其实跟我们想走的方向是有启动、有work的,这让我蛮感动的。
更重要的是有很多的小故事也很动人。比如有一些这样的族群家庭的同志。有一位男同志找自己的家人去看了。然后妈妈看出来之后跟他讲,他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去接受他,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或憾事发生之后才会懂得这个道理。也通过那个男同志他自己在网络上的分享让我看到,我才知道其实有非常多类似的观众,他们跟原生家庭的状态有透过这部电影得到一定程度的沟通吧。至少会启动沟通,我觉得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导筒:《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8月就要上线Netflix了,您觉得流媒体和影院的观影,对您来说分别是怎样的意义?
程伟豪:有一个共同性是我觉得这个戏好像很适合大银幕和小银幕。有些戏不一定两者都能兼顾,有的适合小银幕,有的适合大银幕。大银幕有它的包覆性和专注度,小银幕可以让你在即便有很多元素会让你分心的状态之下可以因为剧情继续往下看下去。这个东西是我觉得蛮有信心的。但毕竟要面对的是更多的族群跟观众,是全世界的。所以其实还是带着一种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希望大家在看这部戏的时候可以跟当时在亚洲地区上映时的那种观众的反馈是一样热烈,一样正向的。只能说现在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上线之后大概就会知道更多数的人看到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
导筒:之后还有怎样的创作计划?
程伟豪:我想改编的一个大IP——《镇魂街》。它是漫改,要拍真人电影,目前还在剧本阶段。我自己是蛮期待这个项目的,因为我自己非常喜欢这个项目本身给我的那种很燃的感觉,希望可以把这个“燃”的感觉很快地制作出来呈现给观众。
编辑:刘子慧 / 校对:陈德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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